父亲的架子车散文
父亲的架子车散文(精选6篇)
父亲的架子车散文 第1篇
父亲的架子车散文
父亲是一位老实善良的农民,他离开我已经整整了,自从父亲走后,就像院子的一棵老槐树被伐走了,庭堂里的一张老方桌被抬走了,我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对父亲的好多记忆如今随着时间的湮灭而变得模糊起来,他活着时用过的物件几乎也找不出来多少,但我唯一“珍藏”的是那辆父亲用过的旧架子车,现在虽没有什么用处却舍不得丢弃,因为看到它我就有一种思念倏然而生,那种浓浓的父爱刻骨铭心,永远难忘。
在岁月风雨的侵蚀下,这辆架子车很是破旧。两条原本平直的车把己变翘弯扭,车箱周围的箱板因木质胀缩多处变型,引得缝隙裂开而松动,箱底的板子己脱掉好几块,留下来的还能依稀看到父亲修补的痕印,下盘的两个钢圈绣迹斑斑,上面的轮胎由于磨损络纹己看不清晰,因未充气瘪瘪的平伏在地面上,拴在车把中间的那条棉绳还是父亲把旧衣服剪成细条一节一节拧成的,现己打了好几个结,受父亲多年汗渍和尘垢的`浸染早己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捧在手中有种黏黏的感觉。就是这辆架子车陪伴了父亲大半生。父亲用他那两只手紧紧握着车把,肩上拉紧那根绊绳,佝偻着腰,承载着一家人渡过那段艰苦的日子。
我不知道祖辈们使用架子车是源于何时,但我能记起父亲的架子车是那一年家里才有的。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母亲的离世使父亲成了家里唯一的劳力,那时奶奶身体还硬朗着,她拉扯着我和弟弟,父亲要起早贪黑的挣工份。我12岁那年秋未初冬,村上又开始了农田基建运动。所谓的农田基建就是平整田地,按照轮流试先把那一队不很平整的一块地经农技员勘测,找出地平线后,开始把高处的土填到底洼处,土层有薄有厚,土方量有大有小,全凭人工干,最后整出一片平整的田块。父亲自然随着也去修地,只是连续几个晚上奶奶点着灯后好久不见父亲回来,她就让我引着弟弟拿着那盞微弱的马灯去村北路口接父亲,当我等到父亲时候,忽闪忽闪的灯苗照见他拖着疲惫的双腿,已是踽踽的一个人走,于是我们拉着他那布满老茧的双手一起回家。后来父亲才给奶奶说,由于家里没有架子车,修地时他只能等别人休息或回家后,才能用人家的车子把自己的土方运完。几天下来,父亲的身体己吃不消,窘迫的他不得把平时积攒的木料收拾在一起,找到队里的木匠刁师傅,恳求人家做一辆架子车,由于没钱付工费父亲承诺给他以后做活换工。那几天恰好下雪,父亲没有出工,他跑前跑后帮着师傅打下手,三天后天晴时一辆崭新的架子车也终于做成了。奶奶也把二爸平时给她买药的80块钱拿出来在供销社买回了一套下盘,当架子车安装好后,父亲憨憨的笑了,满心的高兴。此后有了架子车,父亲从工地回来不再那么晚,我也没接父亲。那年冬天,听着父亲每天拉起架子车轱辘的转动声,己渐渐成为我的一种习惯。
有了这辆架子车,父亲非常的珍惜,他常常把钢圈上的泥土擦得很净,再给转轴处时时打上润滑油,当轮胎里的气稍有不足,他就给充上。每次上活回来,他就把车子及时放到南边的窑洞,不让它风吹雨淋,这辆车子似乎有了灵性,象一头耕耘的牛犊,就呆在那儿,静静地等待着和主人随时出去劳动。春天,父亲用架子车拉运着粪土,一趟趟一次次,几天后看到的是地间堆成的座座小山,父亲的汗渍味和粪土味交织在一起,弥漫整个田野。夏天,当小麦和菜籽成熟了,父亲就拉起架子车装的满满后往回运,放忙假了奶奶让我去帮帮父亲,父亲在前面拉车,我在后边推掀,低着头我会清晰的看到了父亲豆大的汗珠洒落在路上形成的一道道滴痕,他却稍微歇歇擦擦汗又继续地拉着。秋天,父亲带着我,把成熟的土豆,萝卜等拉回家,我坐在架子车上,他在享受成熟的喜悦,而我则陶醉于田野的激情和幻想。到了冬季,农田基建仍然是父亲的主活,有了架子车父亲干起来比以往轻松些许,唯一不同的是别人把架子车都放在工地上,而父亲每天都要把它拉回家,就是担心被贼偷了去。年年岁岁,父亲就这样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
有了这辆架子车,它不但帮助了父亲干活挣工分,而且也溶入了家庭的日常生活中帮父亲养家过日子。那几年,村里还没有自来水,村西头唯有的一口机井供给着全村人的饮水,父亲用架子车拉着铁桶子经常一个人拉水,家里的水瓮也就从来没有断过水。曾经有好几回,生产队派父亲夏季看场,父亲带着我拉着架子车,把车放到大场边,把车把往凳子上一绑,等车架平衡了我就蜷进父亲的被窝,在有着浓郁汗味的棉被里,我仰望着星空,心情放松,笑声荡漾,父亲在一旁却抓一把麦粒默默地搓着。
时光流逝中,到了我高中毕业回家时,农村也实行了生产责任制,但父亲手里从来没放弃过架子车。父亲仍然帮着我,用架子车拉烤烟,拉粮食,拉苹果,等家里的日子也渐渐好转了,我买回了一辆三轮农用车,但父亲依然用架子车给家里拉回一些柴禾,或把粪土拉到田地种些蔬菜。直到他有病干不动时,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辆架子车。
奶奶在世时说过,人不如一个物件,我真有体会,父亲用过的架子车还在,可他已经离开了我。有些时候,我偶尔会闪念往村南的沟里去,那是我曾经和父亲拉着架子车给家里背柴的地方,深入幽谷,隐匿丛林之中,只有风鸣水响,鸟雀呢喃,我感到自己失魂落魄,轻得像漂,我的目光拂过树梢,直抵云霄,我仿佛看到父亲背着柴上坡的样子。身处此境,我想放声哭一场,哭我的父亲,哭出我的委曲,哭净行世之艰和为人之难。
父亲的架子车散文 第2篇
许养孝,大名,但南关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名字,人们只知道老许。时间一长,就连他自己都忘了大名叫什么了。
老许今年五十九,五七年的鸡。出生那一年,正是大饥荒,差点饿死了。老许扳指头算,刨过零头,按虚岁,整六十了。人生六十古来稀啊,活着,活着真不容易。
像老许这样的年龄,该到晒太阳、磨牙板、抱孙子、享清福的时候了。可老许没那个命。都老得几乎散架的人了,还整天拉架子车挣钱,混一口饭吃。
一大早,天麻麻亮,老许就起了。这些年,和他在人世所剩无几的光阴一样,他的睡眠,也所剩无几了。他几乎彻夜都睁着眼,起床,不过是把眼皮抬高一点罢了。屋子外还黑乎乎一片。他舀半马勺凉水,插好电炉,在满是茶垢的搪瓷缸子里,下上茶,倒上凉水,慢慢煮。屋里没有开灯,老许怕费电。不过再黑,他都能摸着煮上一罐茶。这些年,他用粗糙如树皮的手指把生活摸索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洞洞的茶缸,先是冒烟,冒着,冒着,水开了,咕咚咕咚叫。十几元一斤的茶叶在缸底翻腾。再煮,快溢了。老许伸过手,捏住缸把,把茶水细细地倒进茶盅。第一罐茶,味寡,再添水,煮,后面慢慢茶就开始酽了。就着苦茶,掰一口干馍,喂进牙齿所剩无几的嘴里,用牙龈嚼着。
喝了茶。老许就到南关十字去了。每天如此。
天依旧黑着,昏暗的天光,被路灯伞一般撑着。他从一家倒闭的厂矿车棚里拉出自己的架子车。那曾是几年前用木料新打的,结实很。几年过来,也老旧了,路一巅,哗啦作响,咳嗽一样,就是平路,轴承也吱悠悠叫,像害了哮喘。车子拉到路口转角处,摆上人行道。老许坐在车把上,干干的坐着。路灯灭了,城市一瞬间陷入了巨大的黑暗里。这么早,根本没活,可老许像半截枯木桩,只有坐在车把上,心里才是踏实的。他微闭着日渐昏花的眼睛,回味着早上的最后一罐茶。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座城市黑夜和白昼交替的一瞬间,他甚至看到了黑衣人和白衣人摸了摸手,换班的情景。像黑无常,勾了人的魂,对了一下账本子,交给了白无常。然而这样的黎明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日子是往死路上赶,怎么走都是一条道。除了一张嘴,他早已没有什么顾虑和负担了。
在南关十字拉架子车的人,有八九个。原先人多,一溜架子车,从医药公司门口一直到塑料厂后门,齐刷刷摆着。车把上坐着人,等人叫。早上十点一过,太阳翻过楼,泼在南关十字的街道上。没活儿的人,就围几堆,席地而坐,中间铺张烂报纸,游胡、开拖拉机。老许偶尔凑过去看看热闹,他不玩,他没那心劲。也有躺在车框里眯缝着眼看天的,一脸愁相,一群褐色的鸟飞了过去,一朵阴影在他脸上擦了过去。也有一屁股坐地上,给车轱辘上机油的,两手黑,像乌鸦爪。那时候,拉架子车的年轻人也多,欢闹,有说有笑,叫活儿的人也多,时不时一天出去三五趟。活还能讨个价,挑着干,太重太脏还不拉。老许人老实,厚道,舍得下力气,脚底下又勤快,拉的活也不比年轻人少,一天好歹还能挣几个。
现在不行了。架子车,早已是过了春的大白菜——不吃香了。南关十字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南关十字。车多了,人挤了。路破了,楼高了。人行道上修了花坛,四周显得拥拥挤挤,破旧的架子车也几乎没地摆了。最要命的是,没活了。马路上老鼠一样到处蹿着皮卡、小三轮,拉着煤,拉着沙子,拉着架管,拉着沙发,拉着零货,从他们眼前放着响屁,嚣张而过,故意显摆似的。拉货的人没有几个找架子车了,就算再便宜,也不来找了。毕竟皮车、小三轮,速度快、装得多,一个电话,随叫随到。谁还愿意跑到南关十字,磨着嘴皮,找一辆老掉牙的架子车,一步步,慢腾腾,去拉货。
没活儿干了,光阴每况愈下,熬不住的年轻人另谋出路去了,有人去了工地,有人回乡务农,有人远走他乡,也有人操着老本行,不过把架子车换成了三轮车。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没有出路的。要么没有钱换车,要么老得骑不动车,要么凑活着等死算了。老许,是这三种原因都有的人。他跟另外七八个人,依旧每天守着破旧的架子车,等着,等着,有人过来叫他们,拉一车,十元二十元,多远都行,哪还有嫌弃的资格。他们灰头土脸,目光滞涩,衣衫破旧,顶着落满灰尘的白发,像端着半碗残汤剩饭。他们背靠车帮坐着,嘴唇干裂,没有要说一句话的意思。其实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年轻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说够了,老了,老天就捏住了你的嘴,苦,就在心里煮着,像煮一罐茶,溢出来的水,就在眼睛里流吧。
老许拉架子车有些年头了。七八年,应该比这多。反正早了,想起来了都像烟雾罩着一样,迷迷糊糊。老许一直说,属羊的人命苦,但属鸡的命也苦,何况他还是十月的鸡,有破月,命就苦上加苦了。老一辈的人在破月歌诀里常唱道:正蛇二鼠三牛走,四猴五兔六月狗,七猪八马九羊头,十月鸡儿架上愁,十一月虎儿串山走,十二月老龙不抬头。
想起命,老许肚子里只装着一声叹气。他已经过了追问命咋就这么苦的年纪了。自己有多大的鳖命,他背在车帮上,早在心里寻思透了。七八年前,他的儿媳妇装疯卖傻,天天咒骂他和老伴,甚至提着擀面杖打他们。儿子也是个怕老婆,看着媳妇打父母,端端站着,就不敢拉一把。真跟面捏的死人一样。到后来,儿媳妇除了打骂,还不给他们老两口吃的了。老许去理论:我好歹还是这家里的一口人,这塌房烂院还是我许家的,庄农五谷样样都是我务的,为啥给我们不给一口饭?为啥就没有我们的立脚地?赶紧滚出去,两个xx的,这屋里没你说话的地方。儿媳妇一只破鞋甩过来,砸到了老许脸上。老许差点气得翻倒在地上。他活了多半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儿媳妇,他后悔瞎了眼给儿子娶了这样一个泼妇,更后悔没有将蔫怂儿打小填了炕。他觉得已经没脸在这个村子活下去了,也没必要在这泼妇跟前受罪了。
一个秋雨萧瑟的早上,他带上气得吐黑血的老伴一路忍冻挨饿,搭上班车,进城了。老两口睡桥洞,捡垃圾,半年多,攒了点钱,就在仁和巷租了一间没人住的柴房,把身子骨安顿下来了。
这一住,就是好多年。中间老两口回去过一次,可站在大门口,门锁着,锁换了。偏房塌了,驴圈倒了。这个他们生活了五十年的院落跟他们没有关系了,一切显得遥远,陌生,又排斥拒绝着他们。五岁的孙子蹲在门口玩泥巴,也不认爷爷奶奶了。老两口硬抱着孙子亲了亲,孙子以为是坏人,又踢又打又骂。最后,放了一袋糖,老两口抹着眼泪折回去了。从此,他就跟那个村失去了来往,跟那一家人断绝了关系,跟那方水土没有了瓜葛。虽然好多次梦里,他都回到了乡下的家里,梦见躺在热炕上暖腿,半夜起来给驴添草,背后梁里的一捆葵花杆,牵着儿子去赶集,跟老伴在水湾里割麦,到村口买了几只鸡娃子……可每次醒来,他都在睡在他乡,孤枕冷被,房屋冰凉,鸡犬遥遥,草木不见。于是两眼泪水,滚过了耳旁。再想,可终究还是回不去的故土。
后来,老伴害病,死了,埋进了北山的`公墓里。老许原本想着把她送回乡下的老坟,再一想,活着,都是漂泊他乡,死了,一把灰,一堆土,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啊。于是,就死了这心。自己死了,也一样,有人管,就埋了,没人管,填了水窟窿,喂了野狗,都行。落叶归根,根都朽了,先人没保佑,儿孙没积德,还归什么根啊。再说,回去,当了鬼,也是孤魂野鬼,饿死鬼,到处飘。在城里,公墓虽挤,但鬼多,还热闹点,剩汤剩饭,也能讨一口。
老许的架子车是进城后第二年打的,车轱辘是旧货,木头是一个木料场的边角料,他低三下四去了好几趟,讨来的,车把,是从南山上买好的两根木头,背回来的。老许捡破烂捡了好久,才做出这个决定的。进厂子,没人要,上工地,没力气,看大门,没关系。都一个半拉子老汉,谁用啊,跟个废人一样了。最后,他终于发现了拉架子这个行当,人辛苦,但能挣点钱,再说力气活,都能干。他想,他再老,一副朽骨头还能拧住一辆架子车的。何况,年轻时,他可是村里拉架子车的一把好手。路陡坡急弯再多,他都能两胳膊一卡,稳当当地拉下去。麦子码了两人高,上山的路再吃力,他也能咬着牙板膝盖跪地拉上去。所以,在城里这平坦坦的路上,除非一栋楼,再啥,他都能拉动。
这样一拉,就拉了好些年。拉到老伴死了。拉到没活干了。拉到车子旧了。拉到孤独一层层把皮肉剥开来,露出了一颗沧桑的心,风一吹,霜一下,那个冷,那个疼啊,只有自己清楚。
一个上午的光阴就这样打发了。这已经是连着两天没拉一趟了。起初,老许还心急,后来,也就无所谓了。黄土都埋过头了。挣死挣活还干啥,挣了钱又能干啥,给谁攒,给谁花,无儿无孙的。一个人,有一口残羹冷饭填肚子就行了。何必那么苦呢。于是,他静静坐着,跟其他几个人,像一排雕塑一样。一切都是早上刚来的样子,一切没有变化,只有他们浑身落下的尘埃更厚了一层。再厚,就把他们要覆盖了。前几天,城管来了几次,赶他们走,他们拉着架子车,在马路上,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南关十字。如此几次,像打游击,城管也嫌麻烦,就收场地费,没人交,总不能把几个老头揪起来抢钱吧,也就拖拖拉拉这么过了。虽然这么将就着,老许心里是清楚的,他们迟早会被这座城市淘汰掉的,淘汰的连皮毛都不剩。
满马路都是疯了一样的各种车,疯了一样的各种人,像箭一样,那个快啊,看得心惊肉跳。谁还愿意让这慢悠悠的带着农耕印记的东西在城里晃悠呢,除了速度慢,还影响着市容。
到了中午,老许就在车筐里屈着腿,躺一阵。馍在车筐下面的一个布兜里,咬几口,凑活下就行了。水在一只玻璃罐头瓶里装着。罐头是老伴去世前,想吃梨。可大雪封了南关,哪有梨啊,没办法,就在小卖铺买了一瓶梨罐头,给老伴喂着吃了,随了她的心愿,老伴边吃边淌眼泪。后来,老伴走了,罐头瓶他一直留着,没舍得扔,装水喝。
下午,六七点,放了车,就该回仁和巷了。房还是那间指头宽的柴房,多少年了。没换过,便宜,一个月五十元,水电费也用不了多少。晚饭,老伴活着时,蹲在门口还能擀点面,死了,老许就在巷子口的面条铺,买一元五的,提回来煮。他没有用煤气、电磁炉,还是柴炉子。柴这些年拾了一堆,码在床底下。提着炉子,到门口,炉膛塞一张旧报纸,点着,一根一根放柴。黑烟咕咚一冒,再一冒,火苗一跳,再一跳,就起来了。黑烟在巷子里乱窜,把整条巷子呛得咳嗽不止。切一颗洋芋,一根葱,炒点汤,汤要多煮,洋芋绵绵的,才好吃。汤好了,下面。调点醋、盐。一顿饭就结束了。
吃完饭,就没事干了。暮色扩散开来,整个南关都模糊了。暮色走过巷子,钻进屋。抱住了蹲在地上的老许。老许迷糊了。已经很久没有梦见故乡了,最近,他总是梦见老家,梦见那年轻时的岁月,多像一片玉米林,青翠,结实,翻滚着波浪,唱着秦腔。他梦见穿着水红衣裳的老伴第一次嫁进许家的门,梦见胖嘟嘟的儿子穿着肚兜钻进了他的怀里,梦见那虚哄哄的被窝里睡着一只懒猫,梦见五间瓦房上挂起了红灯笼,梦见簸箕地的胡麻蓝盈盈一片又一片,梦见架子车上拉着新买的炕柜走在山路上,梦见金灿灿的玉米上了架,梦见驴背上骑着老伴去转娘家…….梦着梦着,老泪就静悄悄流满了脸。
终究是回不去的地方啊。
老许说,老梦见年轻时候的事,人就快活到头了。
父亲的架子车散文 第3篇
一、架子的几种形式
在中高层装修施工的外檐架子有多种形式, 一般可分落地式双排架子、提升架子、附墙式工具架子等。外檐装修工程一般采用双排架子, 大于25m的架子单立杆只能限于25m, 25m以下部分为双立杆或经设计采取加固措施。大于50m的架体必须考虑卸荷, 卸荷架子相应的减少架体的高度。但是双排架子占用大型工具多, 以外檐为50m架体测算其单位用表如下:
从上表可以看出双排架子大型工具占用量大, 仅成本上看很不经济。而提升架子和附墙式工具架子很不利于外艳装是施工需要, 而且需要一次性投资大, 如液压架体、单榀承力架就需8000 元左右。综合分析, 外檐装修架子要有灵活性、适用性, 所以采用提升外吊篮架子和阳台挂架子相结合即解决了双排架子费用高又保证了外檐装修施工要求。
二、提升式吊篮的构造
(一) 吊篮的构造
1、吊篮上、下弦及四边主框是由∠50 型钢焊接而成, 操作面及当脚板选用铁板焊接成定型板, 吊篮两侧设有吊点环。周边封挂安全密目网。
2、吊篮根据建筑结构特点制作成长2m~3.8m不同。吊篮宽0.7m, 高1.5m。 (如图所示)
(二) 升降装置
1.升降设备选用天津市津久起重工具厂生产的HSS-16ZY建筑吊栏专用手搬葫芦和HSS-16ZYA建筑吊栏专用安全锁。
2.手搬葫芦提升额定负荷为1600Kg, 手柄往复一次钢丝绳最大行程4.2mm, 提升钢丝绳及安全锁绳公称直径为12.5mm。
(三) 支撑系统
1.选用10~14#槽钢做吊栏承重机梁, 分别将10#、14#槽钢抱合焊接, 形成套简式挑梁, 挑梁两端设有插板, 两侧设有Ф14 螺杆进行连接, 而根据檐楣尺寸做伸缩调整。 (如图所示)
2、承重挑梁设置在女儿墙檐口平面, 通过螺杆紧固两端插板, 将挑梁固定在结构墙上。
3、每组挑梁之间用φ48 钢管做水平连接, 每根挑梁悬挂一个手搬葫芦及一根带有安全锁具的保险绳。
三.阳台挂架构造
(一) 、挂架子的构造
1.选用Ф48 钢管焊接制作门式架, 每片门式架尺寸为高5.4m宽0.6m。
2.每组架体是由3 片或4 片门式架, 组装时做水平连接而成, 每片门式架间距不大于2m, 最大一组附墙挂架尺寸为3.8m。
3.每组架体铺设3 步板, 外设密目网, 保证2 层施工操作。
4.按最大一组3.80m架体计算其自重为574.6kg。 (如图所示)
(二) 支撑系统
1. 挂架的支撑和提升吊点选用12#工字钢及钢管制作附墙架子倒靴, 固定在阳台栏板处, 做为附墙挂架的锚固点。
2.升降设备选用天津市津久起重工具厂生产的HSS-16ZY建筑吊栏专用手动葫芦及吊篮专用安全锁。
四、提升式吊架吊栏及阳台挂架子的安全使用要求
1.提升吊栏及附墙挂架在使用前由专业人员对操作者进行整机性能及安全知识教育。
2.使用前应检查钢丝绳直径是否符合要求, 有无松股、扭结、断丝情况, 如有上述情况应即刻停止使用。
3.对架体的提升或下降应保持同步摇动手搬葫芦的速度要一致, 使架体同时平稳上升或下降。
4.手搬葫芦在使用前应检查各手柄运动是否灵活, 各摩擦部位应保持润滑, 不允许超载使用。
5.手搬葫芦在承载状态下严禁同时扳动前进手柄和反向手柄及扳动松卸手柄。
6.每组吊栏及附墙挂架限制2 人操作, 严格控制多人作业。
7.每天设专人负责对吊栏、附墙架体及挑梁倒靴等工作进行巡视检查。
8.屋面女儿墙所设夹板挑梁处需做护栏, 并设醒目标志警示, 高空不许乱扔杂物, 防止伤人。
五、事例
北辰区散热器厂地块还迁安置房项目, 工程建设地点为西至京津公路, 东至高峰南路, 北至文庆道, 西至穆东道。本次工程施工共计包括场地内的1#、6#、7#三栋。1#楼地下一层, 地上二十二层局部二十四层, 6、7#楼地下一层, 地上二十五层局部二十七层, 均为钢筋混凝土剪力墙结构。本工程最终被评为天津市竣工海河杯工程。
不端“散文架子”的散文更好 第4篇
我写这类短文,如果从青年时代给地方报刊投稿涂鸦,写那些零零散散的教育随笔算起,也已达半个世纪了。那时候似没有“学术散文”这一称呼,札记、评论(后来有一种小评论,实在是大批判,应不在此列)、小品(有科学小品)、笔记、读后感都是有的,因为鲁迅的关系“杂文”一语更是流行,像《门外文谈》《上海文艺之一瞥》等说文论史,均可视为这类学术性杂文的典范。“学者散文”的概念也沿用过,特别是读了王了一(王力)先生的《龙虫并雕斋琐语》,十分仰慕。但那些散文偏不谈学术,而只谈战时生计,“学者”仅是作者的身份,并不是文学的身份,虽然字里行间骨子里仍不免透出书斋的底色来。这些年,才渐渐有了“学术散文”一语。我自己早年的几篇谈作家个性化的信纸信封、谈海派京派文化的各种浅陋文字,竟也被执行宽大主义的编者收入几种学术散文选集中去,不知不觉接受了这种文体,以至今日还有了这个专门的集子露面。
那么,何谓“学术散文”呢?我想套用唐弢先生他心中的“书话”应写成什么样子的话,来试着分辨阐释一下。唐先生以《晦庵书话》闻名于世。他的书话体,依我看具有浓冽的学术兼散文的色彩,所以他提出的要求是:“书话的散文因素需要包括一点事实,一点掌故,一点观点,一点抒情的气息;它给人以知识,也给人以艺术的享受”。(《〈晦庵书话〉序》)我自写这类文章,几乎一开始便遵循着这几个“一点”:大凡挖掘出零星的新材料了,有了些与别人不同的看法了,但料子还不够做大衣长衫,写不成长篇论文的,便作成短文;追求文采却不允矫饰,笔调在松动些的论文和活泼不过分的散文之间。这即是学术散文。
回想刚开始写这类文字的时节,一般的环境多半是这样:在两次学术思考的间隙,在完成了一篇论文或一本论著需要喘口气的当儿,正巧有报刊编辑约稿,恰好还有点边角余料,有点想法,于是用一天到两天时间涂抹成一篇小文,三四千字,五六干字不等,正是“瓮牖剩墨”(王了一语)的境地。这么说,并无轻佻之意。我说的是真实的写作状态,是学人文化休息的副产品。什么是“休息”?天天行走的挑夫,坐着便觉是歇着了;日日坐冷板凳的职员呢,当“驴友”钻山过河行走那才叫休息。通俗文学研究者看武侠肯定是正经工作,航天科学家或数学家读金庸方是养脑子。所以说,休憩状态写“学术散文”并不辱没学术和散文。我经常觉得专门的散文家要不得。散文家一旦端起散文架子,尤其是端起了“抒情”架子,咿咿呀呀不止,会让人受不了。最好是不以散文为专业的人一齐跨界来写:小说家写富有细节人间味的散文,诗人写带感情且带韵律的散文,戏剧家写人生纠结不开的散文。这其中,学者就应该保持他那饱满的书生气,有余暇便写点有知识有学问并有长短句的文字。开初不必当回事,可它自会生长,出苗挺茎抽叶,转眼间长成葱茏草木,有了独立的气候,这便是学术散文了。
2010年秋,河南大学的《汉语言文学研究》以全新的面目改版,编辑来找我开一个栏目,我拟了“石斋语痕”这个总题,正式开张,专意写起学术散文来。这里编入第一辑的,便是依时序排列的五年的全部栏目文章。第二辑是我参与写作以文学广告为核心的编年史的产物。第三辑是同时期所写的也符合这种规格的文字。我在这些年里长期尝试这种文体,认为选题不妨杂些,写法可采用材料阐释、笔记批注、实地考证、读书劄记、答读者问、名作重评等多种多样。现在的形式受材料的束缚,显得还不够开放,散文的味道也还不够醇厚。
在确定本书书名时,我顺理成章便采了“石斋语痕”四个字。这并无多少微言大义,仅是“写实”。不过是申明,自己是在一个摆满石块的书房里用功,“杭育杭育”留下了一点文字的痕迹罢了。我喜欢石头,因其坚实,同时不乏圆润,正合王瑶先生所持做人宜外圆内方之说。石头本身便显方圆二体,历来为中国文人珍爱,认为是精魂足可寄托之物。至于书房起名小石居,实在是寒舍狭仄,不堪负重,只宜在书案、台架、文橱上放置细微顽石,无须用厅堂院落来承载的意思。玩石头,最初是受老作家、老馆长李準的影响,跟着他到山东、河南看石;后来是每星期得闲到附近的潘家园旧货市场去访石;现在则是每到一地无论国内国外,先要问石。家中则是凡能放石头的地方都已石满为患。于是坐拥石头城,读写我文学,此为我的幸运,岂有他哉。
说到运气,今日能将几年来的旧作在“学术散文”的名义下而集合,而出书,又逢我年龄上一个可纪念的日子,也算其一吧。感谢师友们的正面相助,学生从旁给予刺激,引我在商业大潮下自顾自走我的学术之路。感谢河南大学文学院和《汉语言文学研究》杂志社同仁的支持,感谢河大出版社及我的责任编辑的辛劳,是你们多年如一日地给我以鼓励、鞭策,才使我有了将拙文汇集起来的勇气!
现在的人,寿命大大延长了。我读过一本世界史,说这是地球的生态使然。人类对于这个生态现状负有责任,也享有成果。所以至今我还可以在这里饶舌。夕阳的年纪,总还存留着中年后期的生命感觉。但这种感觉会不会被某种突然降临的力量所打断,也是不可测的。至少我要在这长长的文化休息时段里,将短文继续写下去。拿得动笔的时候就不嫌笔重,就不封笔。
第一辆架子散文 第5篇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还是生产队时期,架子车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还是比较稀罕的运输工具。那时,谁家有了架子车,谁家的大人孩子都感觉很骄傲、自豪,也是其家庭状况比较好的标志。平时,用架子车从土壕给家里拉土或从家里给自留地里送粪,既省力又拉得多,给生产队地里送粪还可多挣工分,令没架子车的家庭很是羡慕。
那时,我家比较穷,在队里许多家庭都有了架子车时,俺家还没有,常常使用效率很低的独轮推车从后院往出推粪,又往后院推土,有时得借用别人家的架子车给地里送粪,这令父亲及家里人都觉得没面子。那时,我十多岁,看到别人家使用架子车拉土拉粪,心里着实羡慕不已,常常在父亲面前嘟囔。后来,父亲实在无奈,一气之下,狠了心背了一袋粮食淌过渭河去了兴平,先卖了粮食,然后又去二手架子车市场买架子车。由于手头的钱有限,买不起新架子车,只能买旧的。父亲在市场里转来转去,最后,选了一个轮胎和车厢都是旧的架子车买了回来。
那一天,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心想,我家就要有架子车了。下午放学回来,就坐在门墩上等呀等的,心里想象着架子车的模样,想象着明天我也可以在同伴们面前炫耀了,心里像吃了蜜糖似的。然而,左等右等,不见父亲回来,直等到吃过了晚饭,都没见父亲回来,我也在等待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父亲终于回来了。父亲和母亲的说话声惊醒了我,我一个鹞子翻身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跳下炕,去看架子车我家的`第一辆架子车。虽然轮胎是旧的,车厢也是旧的,而且车厢底和帮都不是木头的而是用旧铁皮油桶经过剪裁后做成的,心里不是很满意,但毕竟觉得我家有架子车了,很是欣慰。
父亲节怀念父亲的散文 第6篇
父亲节怀念父亲的散文 篇1
父亲节,突然,深藏于心的父亲及父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尤如泄洪的潮水,一溃紧锁的心门,夺涌而出。看着书桌上父亲那张永远停格在52岁,仍然俊朗、清瘦的遗像。在恍惚中,我似乎又看到了爸爸,挎着他那谁也不能动,视同生命一样重要,装着税票的黑色公文包,穿梭在大街小巷,乡村山道。亦听到我刚参加工作时,他把我叫到身边,很严肃地对我说“工作要认真,做事要勤快,不懂要多问,对待老同志要尊重”
话犹在耳,可父亲又在哪里?
我的父亲生前是一个镇的税务所所长,从我懂事起,印像中的父亲总是很忙,总是夹着一个黑色的公务包,骑着一辆除了铃不响全身都会“喀吱喀吱”响的28寸海狮牌载重自行车,常常是顶着月亮出门,又带着星星回来,有时半夜醒来,常听到母亲与父亲对话:
“怎么这么晚回来,身上这么脏?”或者“脚又怎么弄破了,身上怎么这么大块乌青啊?”
“没什么,山路骑车不好走,摔了一跤”。
“你不会在大队里住一夜第二天等天亮再回来啊。”
“不行啊,收的代金必须及时解缴入库呢”。
六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的税务部门可没有现在吃香,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自行车算是最好的工具了,一个税务所也只有一、二辆自行车,基本上是县局机关淘汰下来的。那时大部分山区的羊肠小路并不能骑车,有些还需人扛着车走,更没有现代便捷的高科技电脑和多元化的申报方式,所有的税收,特别是农业税中的代金,全都是依靠税务人员走路下乡挨家挨户,一角一元收来的。父亲因为是所长,要负责整个镇所属的所有村队,所以县局淘汰下来的自行车分给了父亲使用,这就成了父亲唯一的宝贝,难得没事时就不停地用毛巾擦,一辆破车愣是被擦得铮亮。记得姐姐哥哥上初中那会,对父亲的宝贝破自行车垂涎三尺,总想能把父亲的车子偷出到学校的操场上学骑车,尤其是哥,都快想疯了,可是自行车的钥匙,父亲总是随身带着,哥请妈出面去求爸,让他星期六星期日把钥匙放家里,让他学一学,可是爸总是说:“这车是公家的,小孩子怎么好拿公家的车去学,有本事让他自己长大了有工作自己买了去学。”最后哥总归没能用上爸的自行车,还是与同学一起,用同学爸的自行车学会了骑自行车。
平时父亲对母亲总是温和体贴,可一旦他觉得是原则问题,一张脸就像包公,父亲的“不近人情”是当时我们所住的镇远近闻名的。记得还是自己上小学时,学校放农忙假,那时有农村户口和居民户口之分,田地也还是生产队为主的大集体。农村户口的学生放假自然回自己所属的生产队劳动,我们居民户口的学生除了给学校采猪草、学校菜地积肥外也没啥事,就在家呆着。记得有一天,我和姐姐在家正无聊,姐姐一个城效的同学来约我们去她们生产队里挖完花生的地里捡落花生,我和姐姐跟着去,结果我们捡了有小半篮落花生,那高兴劲就别提了,特别是我,一想到有煮新鲜花生吃,喉咙里就上下不停地翻滚着口水,那时花生可是稀罕物,居民户只有过年凭票才能买到花生,看着篮子里带着泥土的花生,想想都开心,我和姐姐满鞋满脸泥土地挎着蓝子跑回家:“妈、妈、你看我和姐捡到这么多的落花生。”
当母亲问清楚是我们在姐姐同学带领下,在生产队已经挖完花生地里捡的落花生时,就怜爱地笑笑,说赶紧去洗手洗脸,然后再把花生洗净,待会你爸下班回来开饭时,再把花生煮熟一起吃,说话间,爸回来了,仗着父亲平时对我的疼爱,我小鸟似地朴过去邀功:“爸、爸,你看,我和姐姐在她同学队里捡到的落花生。”
“谁让你们去生产队的田里捡花生的?还把捡到的花生拿回家,快点交回生产队里去!”原本还带着一丝笑容的爸,突然变天似地沉下脸,大声地呵斥起来,吓得我“哇”一声哭起来。
“干什么这么凶?花生是彦彦同学带她们去捡的。我都问清楚了,是在已经挖完花生的地里捡来的,你看看这好多都是瘪的,里面没籽的,估计人家都是不要的。看你把孩子吓得!”母亲随手在篮子里拿了几个带着泥土的花生,剥开给父亲看,泪眼中,我看到妈剥开的花生里面,好像只有比绿豆大一点点的花生仁,不觉有点失望。
“那也不行,生产队里捡来的不管生产队里要不要,都是公家的东西,必须还回去。”父亲不容商量地说。母亲知道父亲的脾气,只得让姐姐把那小半蓝花生重新拎回到她同学所在的生产队部,父亲还跟着亲自去,亲自向大队长道歉,说自己没管教好孩子。
又有一次,父亲因为在粮站征公粮时,遇到一老农中午蹲在粮站一角落,捂着肚子,脸色发青,父亲上前一问,说是因为要交公粮排队,早上一早起来,挑了一百多斤公粮没吃饭赶了十五里山路,现在怕是饿了,身上又没粮票和钱,父亲听了二话没说,连忙掏出半斤粮票和三毛钱给老农,让他赶紧去粮站食堂吃饭,父亲回家也没提起这事,可有一天,我们家来了一个老农,带着老婆和儿子,说我爸是他们家的恩人,还拿了一尿素袋地瓜和两斤笋干,无认如何要母亲收下,母亲不知就里,请他们坐下喝茶,慢慢问清缘由,但因为知道父亲的脾气,仍不敢妄自收下东西,就留下他们一家三口吃饭,说等爸回来再说,父亲回家,死活不要东西,说山区农民自己种点东西不容易,都是口粮,最后爸让妈按市场价买下了这一尿素袋的地瓜和两斤笋干,我嘟着嘴悄悄说:“白赔了一餐饭,还三个人的饭”,要知道那时我们都是凭粮票定量供应粮食的,被妈听见了,我被训了一顿,在这种事上,妈始终是与爸一至的。之后我们与这家老农成了至交好友,父亲去世,这位老伯整整给父亲守灵两天天夜。
父亲看起来不禁“不近人情”,还好管闲事、固执己见,比如所里的年青女孩晚上若是带了男孩子来玩,父亲就会忐忑不安,过一下就要起身去巡逻一次,如果晚上十点,男同志还没走,仍然在女孩的房里,父亲就会去敲门,委婉要女孩早点休息,别影响明天上班。那时我们都住在税务所的宿舍里,常常听母亲说:“下班了你操什么心,人家女孩总要谈恋爱的,你这样做人家会讨厌你的。”父亲却说“讨厌我也要管,谈恋爱我不反对,但男孩子太晚留在女孩宿舍总不安全,人家女孩父母不在身边,万一出事怎么办,我是所长,她们在这里就像我的孩子,我有义务保护她们。”这类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不枚胜举。但父亲的不近人情却赢得差不多全镇人的尊重,那时谁要提起税务所的老占,人们总会说:“这人有骨气,我佩服。”
所里的年轻同事也是对父亲又恨又爱,恨的是太严,爱的是父亲真心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每到节日,父母不在身边的单身同事,父亲都要请到家里和我们一起过。以至父亲去世时,父亲的同事有嚎啕大哭,父亲出殡那天,差不多整个镇的人都出动,沿街夹道送父亲一程,作为女儿,现在想起此景,心里仍然为父亲骄傲。诊室
其实父亲看起来不近人情,骨子里却充满了无限的柔情和温暧。最最令我难忘、至今想起仍令我唏嘘不止的是有一次我工作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时我已经工作,与父亲在同一个系统,只是在不同的税务所,而我因为税务所没有宿舍独自被安排在兽医站的老房子里住。记得那是八三年一个飞雪满天的寒日,因为下大雪天太冷,我一直睡到八点多才起床,打开门却看到爸裹着那件已经打了好几个补钉的大衣,带着一顶雷峰帽,站在屋檐底下,帽子上、衣领上已经积满了雪花,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双红色的中筒雨鞋,门口还停着那辆自行车,车上也积满了雪,看来爸来了不是一时半刻。我连忙拉爸进房间,嗔叫着:“爸,你什么时候来的?干什么不叫醒我?”“等等,我把自行车也推进来再说。”爸让我拿着塑料袋,抖抖身上的雪,再把自行车裆上的雪抹净,有点坚难地把车扛进屋,突然我发现爸瘦了好多好多,我哪里知道,此时爸身上的好多部位已经被癌细胞侵袭。
我给爸到了一杯热水暧手,再次问爸到底是几点钟来的?爸说:“我家里5点就出发了,昨天听广播说,今天要下大雪,你不是没雨鞋吗?我怕你今天万一下大雪没法出门,所以昨天买了今天赶紧早点给你送来,没想到刚骑了一点路就下雪了,下雪天路难骑,骑了一个多小时,到你这儿我看了下表是6:40,我怕吵醒你,就没敲门。”天!爸竟然独自一人在满天飞雪的早晨为了给我送一双雨鞋,冒雪骑了近两小时的路,又为了让我多睡会,独自一人在雪花飞舞、寒风冷冽的清晨,在屋檐底下站了整整一个半小时,都说母亲的爱如水,父亲的爱如山,可我的父亲在如山的爱中分明流淌着如水的柔情。
送雨鞋之后三个月,我的父亲就病到了,因为在当地医院查不出病因,父亲被转到省城浙二医院,而我作为同事,被局领导派去陪护,父亲被查出晚期胰腺癌,而我作为唯一陪护的家属被约到主治医生办公室,医生明确地告诉我,爸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时也许爸也觉察到了自己的病情,我们互相隐瞒着,我告诉爸,他得的只是良性肿瘤,只要开刀就好了,而爸则故做轻松地说,等我好了,带你去西湖玩,不过现在也说不定,人总是要死的,你看毛主席都要死呢。我知道爸是要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可我实在不愿相信医生的话,总觉得开刀会有希望。爸开了刀后,我们返回县城,住在县医院,此后的三个月,我吃住在医院,每天与爸朝夕相处,为了半夜爸病疼发作不吵醒医生,我学会了打针以便帮爸止痛,每天帮爸洗脚时,发现爸的脚一点点的枯萎,无望地看着爸的生命一点点的消失,虽然在这最后的三个月,我竭尽全力全力地陪着爸,照顾爸,可这又怎能还得清爸二十年来给予我的爱呢?至今想起,仍常常后悔自己少不更事,工作后都没有给爸买过一样礼物,更不要说好好地给爸过一个父亲节,原本我可以做得更好点啊。
爸,如果有来世,我希望仍然做你的女儿,我要把今世没有尽完的孝全部补上。我要大声地跟你说:爸,我爱你!
也希望天下所有的儿女,在父亲活着的时候多尽点儿孝心,少留点遗憾。
父亲的架子车散文
声明:除非特别标注,否则均为本站原创文章,转载时请以链接形式注明文章出处。如若本站内容侵犯了原著者的合法权益,可联系本站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