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61年前的奖状

走过 80 个人生春秋的烟台规划局离休干部孙世臣老人一辈子不喜欢让亲朋张罗自己的生日。但在 7 月底他 80 寿辰的时候，却没有拒绝儿女和亲朋的贺寿。而且，一辈子很少提及自己当年战争经历的老人，没有拒绝家人在寿宴的喷涂写真上展示他的军功章和奖状---其中，一张泛黄而粗糙的奖状已经珍藏了 61 年，这是一份用生命赢得的荣誉，见证着老人在当年的午台战斗中的英雄事迹。孙老是莱山区河西村人，是家里的独生子，1947 年 7 月，刚满 18 岁的他从地方武工队参军入伍时，整个家族都绝望了---“古来征战几人还”啊！那时，正是国民党重点进攻胶东解放区的残酷时期。而本来人丁不旺的孙氏家族，当年刚出了一位烈士---孙世臣的堂兄、时任原宁海区武工队教导员的孙世佑烈士，他被敌人装在麻袋里，用后七夼村的一只酷似女人绣鞋的红色木船，俗称“大花鞋”的木船，秘密运至深海，抛入水中，和其他 32 名党员干部一起被活活淹死。这就是胶东革命史上著名的“大花鞋惨案”。孙世臣入伍后，家中的长辈一听见枪声，就在院子里烧香磕头，祈求上苍保佑。而他无嗣、也是唯一的伯父因担忧、抑郁、绝望而撒手人寰。站在原午台村前，61 年前的那段“难忘的战斗”再次浮现在老人的脑海里---1948 年 1 月，正是国民党对胶东解放区重点进攻的残酷时期。1 月初的一天中午，国民党某部一支部队向现在的莱山区午台村进攻。时任华东警卫旅某部侦察员的孙世臣，和战友们埋伏在村东头一户村民的院子里，从院中可以看到远处高坡。而主力部队大部在村西头埋伏---因为战前判断国民党部队从西面进攻。可临近中午时，埋伏在院中的孙世臣发现：密密麻麻的敌军正从东面摸过来。孙世臣想，如果国民党从东边打过来，对埋伏在西边的部队战势不利，于是，他一边让战友从村民房中的后窗跳走，向部队报告新的情况，一边做好战斗准备。很快，国民党的部队就来到了院子的外面。“国军从不打败仗！”院外，国民党一军官正在给部下打气。孙世臣听得清清楚楚，心想：与其让国民党包围在院里，不如冲杀出去，还可以多杀几个敌人，而且接上火以后，埋伏的部队可以判断出敌情。好，我让你国军从不打败仗！于是，他将数枚手榴弹捆在一起，鼓足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了出去！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打懵了的国民党官兵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又是一束束手榴弹飞过来！一边打，孙世臣一边让战友们借着硝烟撤退，坚持自己留下来抵抗敌军。当敌人明白过来的时候，因为孙世臣在前线的阻击，为部队赢得了时间，我军根据当时的战势已经撤退到安全地带。孙世臣从时间上判断出部队已经转移，于是，迅速撤离战场。战后，当时的华东警卫旅给孙世臣颁发了奖状，奖状上写道：“兹有孙世臣同志于一月八日在午台战斗中自己掩护撤退，不怕牺牲，大胆勇敢，经本部核准为二等功，特发予此证。”这里有一个小细节，还印记着战争年代的特点：奖状上写得是 1 月 8 日的战斗，而奖状落款时间却写的是 1 月 3 日---战争年代，戎马倥偬，难免出现疏漏。午台战斗，只是孙老在战争年代参加的若干战斗之一，在烟台这块土地上，狮子山、解放烟台、太平顶等战场都留下了他和战友们为了新中国的建立浴血奋战的足迹；从山东省内到解放北平，到待命鸭绿江边，他又和战友们一起转战南北。解放后，在任何场合，孙老从不谈论自己的往事，即使他的军功章被孩子翻出来，“逼着”他讲讲当年的战斗故事，他也不愿谈及，只是淡淡地说：那个年代，哪个战士不是豁上命去干革命！多少人牺牲了，能活下来，过上今天的生活，就算幸运了。而今天，在迎接共和国 60 华诞的日子里，孙世臣老人借着自己的 80 岁生日聚会，与身边的人讲述自己那段渐渐走出人们记忆的历史，是在用“红色的记忆”告诉人们，今天的幸福是由无数牺牲换来的，正是这一个个人、一个个家庭的“红色记忆”，铸就了共和国光辉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