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者盘古文库剧本

WORLD CINEMA 世界电影2010 年第 2 期叙述者：我记不清在我开始听到声音之前是怎么样的。我并不害怕听到那些声音，我只是把它们当成生活的一部分。瓦迪克朝客厅看了一眼，妈妈正在用钢琴给一个又高又瘦、留短发、发色红里透黄的女人伴奏。叙述者：妈妈……妈妈永远是这样，培养别人的音乐听觉，不吝牺牲自己的。伊琳娜回过头，对儿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关上门，不要打扰。瓦迪克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叙述者：这就是我……借助手边的工具，研究外部世界的结构。房间的窗户旁，瓦迪克用自制的望远镜观察对面医院大楼的窗口，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换衣服。声音：……意大利真丝内衣，攒了两个月的钱，两个月没上饭馆……叙述者：我曾竭力想知道这些声音到底藏在哪里，好像开始猜出所以然了。声音：戴着白色帽子的白色身影站着，站着……用锯子锯开，用刀子切除。停，不再转来转去，直直地转过身。瓦迪克的手翻动费多尔的日记。叙述者：那时候，我压根儿没有细想，即便现在，读着他的日记，我也难以完全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当时会发生那些事。但是，若不是费多尔……芬兰战争时期建筑的地堡。里面又冷又潮。费多尔蹲在铁皮油灯旁，灯光昏暗摇曳。他在读阿瓦昆 1 大主教的自传节选。费多尔：“我被锁上链子扔进这黑屋子，三天了，没有吃，没有喝，没有人来看我，只有老鼠和蟑螂为伴，蟋蟀在鸣叫，还有多不胜数的跳蚤。到第三天有点儿饿，晚祷之后出现在我面前的不知是天使，还是人，是天使，还是人……”费多尔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坐了一阵。绵密、浓稠的静寂，只有油灯的火头噼啪作响，随着穿堂风左右摇摆：建于芬兰战争时期的破旧的地堡一点儿也不保暖，石板间的缝隙虽然露出青苔和破布头，还是透风。萨罗夫的圣塞拉芬 2 的圣画像借着灯火的反光在黑暗中泛出蓝色。圣画像中，圣者跪在石头上祈祷。费多尔费力地站起来，走向黑暗的角落。* 本文译自俄罗斯《电影剧本》2006 年第 4 期。———编者文 /〔俄罗斯〕玛格丽特·斯米尔诺娃 谢尔盖·卡兰达绍夫米哈伊尔·科诺瓦尔丘克译 / 罗 佼世 界电 影SCRIPTS电影剧本*朝圣者54WORLD CINEMA 世界电影2010 年第 2 期世 界电 影黑暗中，什么东西发出了丁当的响声。费多尔将一条笨重的、久经岁月洗礼而发乌的铁链挂在天花板下，然后开始将链条缠绕在身上。他像登山运动员一样试了试铁链的结实度。从近处看，费多尔的动作就像一个体操运动员。体操运动做完了，费多尔在铁链环绕中凝然不动。现在他看上去像一只忧伤的鸟儿停在树梢。声音：“消瘦成竹竿，因寒冷而夜不成寐。”“肚子里像猫在抓，脑袋嗡嗡地响。”费多尔：就像一只老鼠，和一群蜘蛛一起待在铁罐里的老鼠。他浑身筋疲力尽，连牙齿也无力打战了。将脸埋进编织粗陋的毛衣领口。伴随着令人惬意、陶醉的丁当声和如同神灵显圣前那样明亮、闪烁、变幻的光芒，费多尔被诱入梦乡。费多尔含笑入睡。叙述者：以前的费多尔悠然过着自己的生活，像大家一样生活，他总在想，五年后、十年后会怎么样……动画，费多尔从前的生活费多尔兀自站着，抽烟。一个美丽非凡的芭蕾舞女演员向他奔来，后面跟着一辆加长的“卡迪拉克”婚车，岳母———女演员的母亲———已经坐在车上催促。“走吧！”她喊道，“走吧！”随后，费多尔已经坐在富丽堂皇的房子旁，仍在抽烟，他的孩子们在房子周围奔跑、嬉戏。叙述者：等到有一天他死了，会怎么样？那就什么也没有了。想到这里，费多尔感到迷惘，他难以想象怎么会这样：什么也没有了？……或许，正因为他常常思考这个问题，才会发生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费多尔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刹那间一切都坍塌下来，陷入黑暗。有人在尖叫，火焰燃烧，发出噼啪声。叙述者：在噼啪声和尖叫声中，他突然清楚地听见：“你说得对，费多尔，什么也没有了。”“我该怎么办？”费多尔问。瓦迪克的声音：快泼水，费多尔，泼水！……费多尔，请你泼水！费多尔大叫一声，醒了过来。过了一阵他才醒悟过来：自己挂在铁链上。寂静如斯，令人忍不住想说点儿什么来填满这沉寂，让他不要沉沉入睡。费多尔高声唱了几句，想暖暖...